2015年4月10日 星期五

撲空的小遊戲、坦裸的善良敵意



  女孩靜靜地在景觀餐廳一隅捧著沉穩淡香就口,舒適的細著眼尾。尚未收走的餐盤剩餘一些挑食的結果,明顯是用過餐正在消食的模樣。她沒有察覺到自己背後被人貼了紙條,兀自沉靜在一片安適的氛圍裡。
  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拂過自己的背,帶著一絲困惑幾分驚訝,回眸卻恰好和某人的身影錯過,直到拉開椅子入做的聲音在下一刻的對面響起。


  「貴安啊,好久不見。」放下餐盤的青年面色和善卻不見太多笑容,那畢竟是最自然呈現的模樣;反而是一下子認出來人的瑠子率先掛出示好的笑容。
  「啊,季末先生,的確是好久不見。」

  青年自然成色的海藍流露一絲無奈之色卻又在再次正眼看人的時候迅速彌平。快速的掃過桌面狀況後略略偏著頭的動作自然呈現一種專注而誠懇的聽人說話的姿態,以一個搭訕的角度來說配上那張英俊的臉可以說是滿分。
  瑠子靜靜端起茶杯,等待對方的下文。

  「雖然聽季實說過了也不是特別意外,不過會在這裡遇到妳真是嚇我一跳……妳吃飽了?入校以後過的還好嗎?」季末維繫著適度關切的神情卻又不致於太過熱情的口吻詢問近況,那是相當切合他們現在的關係所需的禮儀,如此溫良淡定的模樣神態卻讓端起茶杯的少女皺起眉頭。假如這是以「青梅竹馬的(前任)男朋友≒不太熟的朋友」的設定來說,青年的演出可以說是相當完美。假如,她對季末此人知之甚少的話,假如。

  「如你所見囉,剛吃飽呢——你看到那個是我已經不要吃的啦。」少女俏皮的吐舌頭,彷彿對於自己餐盤上挑食的痕跡感到很不好意思那般露出了同樣迷人的神情。
  「學校才開學沒有很久,倒是還沒有認識幾個朋友,怎麼了嗎?」

  果然啊……
  青年覺得無奈,卻非不能接受女孩微妙的排斥甚至敵意。他明白向來寡淡的自己本來就不適合關心他人,尤其他並不是不知道這女孩從來就對自己有著微妙的敵意這點對方亦是明白的,應該說,儘管彼此都有意維繫表面上的友好,瑠子卻從來沒有隱藏過對於他們兄妹的敵意。
  自己這樣做實在很突兀,季末幾乎就要真的彎起苦笑,他將方才從對方背上撕下來的便條推過去:「這個剛剛貼在妳背上呢,我想說是哪個同學的捉弄,別介意。」

  困惑的茶晶色撚起紙張快速檢視,接著噗哧一笑。
  「沒有介意啦,季末先生放心。我只是覺得被關愛了受寵若驚而已——你一直以來都只關心季實,勉勉強強再多一個小良吧,我有點不習慣。」

  被一張親切可人的容顏笑著這麼說,季末一時之間真的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僵了一僵,女孩當然是故意的,但那樣的話語儘管尖銳卻仍然沒有一點惡意,只是接近淡然的陳述而已。
  那同樣也是事實。他總是不知道怎麼跟人溝通,總是使用各式各樣的角色詮釋適合現在情境的部分自己,卻沒有一個能夠交心的朋友。
  ……除了清良以外的朋友。

  「季末先生是來喝下午茶的吧?」
  女孩將自己杯裡的飲料全部喝完後起身收拾東西,對人露出愉快的笑容。
  「我跟小良不一樣,要尋找煙幕彈的話,選我是不管用的唷?」瑠子隨意的瞥向不遠處明顯正在討論他們這桌的男男女女們又深深凝視臉色一瞬間難看起來的季末,笑容依然親切愉快。「——祝你有個美好的午後,掰掰?」

  「……真是被妳說中了,還是一樣嚴厲呢。」季末看著對面女孩彷彿寫著「那還用說」一般有些驕傲的神情,兩手一攤困擾的聳肩,有些苦惱的彎著嘴角卻不是笑。流露難得真性情的,如同當面被指謫錯誤的孩子一般的神情。
  「放心吧,我早就習慣了,也沒這麼纖細,對吧?」那是繼往對方拿來責備自己依賴清良時的話語,聽了這麼久他也早就倒背如流。季末很明白瑠子跟清良一樣永遠對自己誠實。不論是正面的情緒還是負面的情緒,女孩都不會隱瞞不會拐彎抹角的去表達,他喜歡她這樣,才會明知對方並不喜歡自己仍然主動接觸她。

  「也祝妳有個快的午後。回頭見。」
  青年端起自己的咖啡沉穩的說著,也不再看準備離去的少女。

  彼此都清楚對方個性,心知那不過是在為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粉絲圍剿做心理準備而不是為自己的無禮動怒,瑠子反而親切的拍拍季末的肩膀,確認對方抬起眼睛對上自己了才擺手道別。「別死啊,堅強點吧,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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