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9日 星期一

初次見面、再會


  青年在建築物前打開手機又蓋上,透紅色的瞳仁短暫注視通訊軟體上的幾行字又再度放往不遠處的入口。那張過於平靜的面容不像等待誰的模樣,卻也不急著要參加已然開始的迎新派對。更正確的說,他對這樣的活動向來沒有甚麼興趣,之所以會來的原因都還是為了——



  「發——芽——!」
  女孩子的聲音由遠而近,明明踩著數十公分高的跟鞋還可以健步如飛的從可視範圍的極限一路跑來,他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女孩子堅強的小腿肌跟腳踝,伸展台姑且不提,這裡可是顛簸崎嶇的平面道路啊;青年一面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嫻熟的騰出兩手抓住準備撲抱過來的女孩。
  「噗——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小氣,就算喜歡我哥給我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被人抓住的女孩噘著一張精巧的臉蛋很不服的開口,女孩的語速很快,有心要聽卻不難聽懂這段話裡有些什麼多餘訊息。青年早已習以為常的翻白眼,要這妮子學會口無遮攔的任何反義復詞大概都很困難,他棄療良久也不想再吐槽了。
  「對了,你為什麼在這?你為什麼也入學了怎麼都不跟我說?話說呆站在這裡又不進去該不會是等我?」

  照女孩的個性下去他大概一句話都不用說光是她就可以構成對話且持之以恆,青年有點受不了的再次翻白眼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制止她繼續嘰哩呱啦個沒完。「是清良,不要才入學就把那個丟臉的綽號還有我失戀的事情發揚光大的全校都知道,我想我入學應該不需要跟妳報備,最後,我沒有在等妳,只是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湊熱鬧而已。」
  「——以上,這樣的回應還滿意嗎?」等自己想說的話通通說完之後清良才把摀住對方口鼻的手掀開,以一種幾乎挑戰的目光看著人。這樣看似警告的舉動顯然沒有產生一點不良影響,女孩仍就音量過大的噘著嘴高談闊論。
  「噗——不滿意!你又不好好叫人家的名字了。」

  「啊,我想說在會場怎麼沒有看到你,你在——哇,季實!妳也在啊!」
  青年上升到口腔的所有言談在一個拍肩回頭的動作過後煙消雲散,短髮的女孩子露出明亮的笑容,彷彿找了人找了相當時間的明顯鬆下一口氣又很快的在對方轉身的動作後看見正在對話的另一個人驚訝的提進肺葉,女孩的表情愈發明亮幾分。

  「六子!妳也來了~我就想怎麼會在這裡看見這傢伙呢,原來妳也來了,是哪一系的?」季實激動的給青年背後的女孩一個擁抱,幾乎整個人都埋在別人肩窩裡蹭了蹭。
  閃閃發光的表情她們如出一轍,瑠子(六子)只是拍了拍自己總是激動的友人肩膀讓她放開自己,「對哇對哇,我也在噢,我報導演系。季實在的話季末也在吧,我聽說他想要進演藝圈當真正的演員所以跟經紀公司那邊暫時告假了,那是真的嗎?」
  「就是說,明明就最不擅長面對鏡頭還是被星探挖走當模特兒,現在又說要當演員,實在是很任性的哥哥呢。」
  「才怪啦,明明每次講到季末妳都得意的要死,現在說要當演員妳只會更多心力可以用來誇讚妳自豪的哥哥而已。不過那你們跟清良都是演藝系的欸,之後就請多多指教囉。」
  「演藝系?」

  好吧真是太好了,兩個女孩子相談甚歡很快的交換了無數情報,短暫的討論中清良三言兩語就被揭穿了他報考的並非季實一直以為的導演系的事實,話題不幸的又繞回自己身上。
  「對,演藝系,跟妳一樣,有甚麼問題嗎?」

  「有沒有這麼迷戀我哥啊,連這裡都要追過來。」
  「要不要這麼自戀啊,連這個妳都可以瞎扯?」

  季實的戀兄情節不是新聞清良和季末交往過的事情更加不是,至少她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對方會有這樣無奈至極的白眼,瑠子被那個照樣造句的清良逗的發笑,實在是有點同情他。「好了啦季實,小良是被我抓來陪考的,跟季末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不是早就分手了?」

  ——真是謝謝妳喔?
  ——嗯?不用客氣噢?


  女孩困惑的給青年一個天真的眼神,足堪替代語言的默契讓清良更想翻白眼了,怎麼老是遇上這兩個人他就有翻不完的白眼?儘管自覺已經走出情傷卻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紅色眼睛斂去所有知道那個人也在學園之後產生的情緒起伏嘆息蜿蜒納入一個彷彿對當前事太無奈的妥協。事實上,瑠子惹事的功力完全也不亞於季實那張早該遭天譴的大嘴,這也不是新聞。
  「好吧既然很不幸在這裡遇到妳……基本上跟瑠子說的一樣,我是來陪考的,本來並不打算來念這個,但考上了就考上了也不是特別討厭,就順便念了。——至於之所以是演藝系而不是導演系,只是因為如果我考中了然後她落榜那大概真的有點尷尬,我卻實是也想要學音樂,至於能不能真的成為藝人那還其次。」

  要說的話季實對青年的回應實在撐不上滿意,對於這個把哥哥掰彎的傢伙她總是沒有太多好感卻也無法討厭,身為女性她可以理解清良迷人的點在哪,但要讓哥哥被吸引,果然還是不太可能吧。從一開始就對這段名義上早已結束的戀情很有意見,直到現在也還很在意的女性沒有多話。

  「不過你也真的考上了啊,那不就表示推薦你來考演藝系的我很有眼光嗎?話說你還真有自信你一定會考上導演系把我擠下來啊。」本來有些驕傲的語氣一個轉折女還用手肘戳戳身邊的男孩,被挖苦的當事人反而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不承認也不想否認。他卻實是蠻有自信的。

  「總之就是這樣囉,雖然是個不識體統沒有經驗的小夥子,還請前輩多多關照?」
  「喂!」

  故意壓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青年彎腰卻沒一下子就被躲開來,女孩們很默契的忽略了青年的抗議,活像是剛送孩子上國小念書的老師和家長交換起一些沒營養的對話。
  此時此刻已經有點懶得花力氣翻白眼的清涼得到了我還是自己走好了的結論真的就自己走了。他移動的方向甚至不是迎新的會場而是校園,認識多年也通曉彼此脾氣的女孩們自然是知道對方沒有生氣,他的脾氣在面對女孩子總是特別的海涵,真正有度量的或許都只有他也不一定。女孩們相視一笑。

  「哈哈哈哈,還好呢,我以為被哥哥提分手他會很沮喪,看來還是很有精神嘛、那我就放心了。」斂黑色的目光從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中收回來,意外落入了另外一對安靜沉靜的淺褐色之中,季實疑惑的歪頭,沒有多想就換了下個話題:「對對,妳等下有什麼打算呢?要跟我一起進去?我想哥哥已經在裡面囉?要一起去找他嗎?」
  妳到是很關心小良嘛,為什麼老是要用這麼不坦率的模式靠近他呢?
  淺褐色的眼睛笑著彎細眉眼搖搖頭。「沒有吧,我才剛從裡面出來呢,本來就是我約小良在這邊見面,雖然不會不放心他,不過我已經去過也覺得還好。到是妳哥哥,我剛剛看季末已經被團團圍住囉?該去妳去救他了吧女英雄?」

  「唉呀妳怎麼不早說,哥哥真是的,怎麼不等我呢!」女孩一下子急匆匆的叫出來,連忙往會場的方向跑去,再推門之前才又回頭對仍在原地的女孩喊話:「下次再連絡囉,手機沒換吧?」瑠子對她擺擺手示意沒有,看見這個動作的季實這才開開心心的鑽進會場裡。

  現在想想他們其實都超過半年以上沒有連絡了啊。明明鬧到分手的是他們,卻連她們也無端受到影響。看著沉默的大門她靜靜想著,沒有辦法,季實很可愛,不過也很討厭,這大概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有的想法,就連瑠子也不能倖免的得到這個結論,儘管知道那就是季實真性情的模樣。

  她很難真心接納那個肆意傷害清良的雙胞胎,不是只有季實的大嘴巴而已,仗勢著青梅竹馬的溫柔而不斷撒嬌的季末也一樣。
  不需要費心去照顧去安慰去陪伴,清良總是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清良才是最適合來往的對象也不一定。
  對於過去兩年來發生的事情瑠子不想多做評論,只是覺得很不值很不值。

  「……我找小良一起來念,還慫恿他去念演藝系到底對不對啊?」
  她不擔心他們死灰復燃,因為從頭到尾那場愛情大概都只是一種吊橋笑應的錯覺所致,可是她擔心,擔心的不得了自己心軟的青梅竹馬會不會受到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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